“可怜那个好友，他本还在甜梦中，前一晚还因为喜悦喝得酣醉，一醒来新婚妻的尸都僵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她不知那天晚上那个父亲挚友怎么度过的，只知那天晚上门外的声音让她睡得格外不好，第二天去学堂都迟到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里一周，她快要以为那个人也死了。他终于来了，脸瘦得跟破旧的革一样，在骨上都挂不住，他对女儿说了句，他没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阿玉神空，声音像自远方飘来：“从此以后那个人就变了，他虽然还是正常去工作，但他开完庭后开始帮那些目不识丁的人写诉状、替人往返法庭，甚至帮忙翻案。可他渐渐发现递交的文书是拆都不会拆的，律条在钱权面前是随意撕毁的，漏是一张笑脸就可以摆平的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他开始怀疑，自己信奉多年的天平，是否早就已经锈蚀……说来也可笑，他好友冤死的时候他怎么没怀疑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阿玉苍白地扯了嘴角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女儿看在里，两人一起开始尝试别的办法。有人家产被霸占，夜里便有人划着小舟帮他把地契抢回；有孤女被恶人欺凌，第二天恶人就被扔到河边，中满泥土；有佃农被盘剥断了生路，船上就会有人送米……起初只是小小的举动，像石丢河里，溅不起太大的浪。可渐渐地，人们开始低声传颂，说海上没海神，船上有船夫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阿玉笑起来，像在品味难得好的回忆：“想当初他们不过三五人，撑一条小船，在江心结义。后来竟然有越来越多的失望的人投奔来――被欺的商贩、失地的农夫、甚至落魄的女。每个人都带着一段血泪，汇同一条河。就像涓涓细，渐渐汇成洪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远耸的花灯成的殿层层叠叠，灯笼堆叠成塔，端的彩旗在夜风里轻轻颤动。

        阿玉的神在雨幕中幽幽发亮：“‘船夫’从无到有，从寥寥几人，到如今枝繁叶茂，撑起了另一种秩序。不是谁天生愿意走上这条路，而是因为上面的秩序，懒得他们的死活。于是他们只好自己去撑一只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么说我面前还是位……”亚当挑了挑眉看着她，“领袖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阿玉神空，像雨幕中的幽火。她没回答他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：“亚当，我父亲说过，能载舟，也能覆舟，你知这句龙船谚语是什么意思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亚当听得不耐烦：“不你们想什么，从我的位置上看，永远只有一条正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阿玉的目光越发暗淡：“可在你们里，我们总是灰的，一就隐人群的，你们怎么样才能看到我们呢？      ”

        亚当眉微皱：“你们到底想什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烟火台的楼背衬着雾气与红灯，仿佛是画里才会有的天幕，在那雾气里，隐隐透着火光。

        亚当突然意识到不妙，神骤然紧绷。他一从座位上站起，死死地握住阿玉的手，俯前压，声音急切：“阿玉，你听我说，不要傻事，你还有回路――你还来得及！”